那片雪原。</p>

那片白茫茫的雪原。</p>

它矗立在沟壑之间，就像是一个垂死的生灵，破败至极。</p>

阳光穿越云海拂向大地，黑雾消弭，一切似乎都在变好。</p>

然而——</p>

在蓝天白云下，在这片新生的雪原上，却没有任何美景存在。</p>

那些黑雾，它们会在消弭的同时再度衍生，从没真正消失过。</p>

雪原上横陈着无数尸体。</p>

或是人。</p>

或是兽。</p>

这些生灵全都遍体鳞伤，有的生灵更是惨烈到只剩下一部分残躯。</p>

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些生灵还神俊异常，就像是天兵天将。</p>

“赵扶摇，你该死啊！”</p>

齐子龙声嘶力竭地大吼。</p>

战到此刻，他的六只阴阳狮全都已经悉数阵亡。</p>

他自己更是没了半边身子，连头颅也是残缺的。</p>

“赵扶摇，你——”</p>

“咳咳咳——”</p>

大长生教的白易之匍匐在地。</p>

他的状态要比齐子龙好一点，至少身体还是完整的。</p>

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p>

前者至少还有说话的力气，他连这份力气都没有了。</p>

这两人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是菩提佛堂的天骄，行者步尘。</p>

这位更是凉了有一会儿了。</p>

步尘倚仗自己佛法精深，一心想化去赵扶摇的魔剑，让其回头。</p>

最后，他自己染上了魔意，失了佛心佛法，在痛苦中凋零而亡。</p>

滋滋——</p>

他们身后传来阵阵电流声，那些垂死的机械生命还在挣扎起身。</p>

天界的人没有说话，垂死的就苟延残喘，活着的默默推演神通。</p>

他们做梦都想杀了赵扶摇。</p>

但现实就是——</p>

哪怕他们集结各大势力，布下天罗地网，在整个北荒展开追杀。</p>

真正与赵扶摇遭遇以后，他们还是会败，还是无法镇压赵扶摇。</p>

呼——</p>

风在吹，雾起雾散。</p>

雪在下，天地皆白。</p>

锵！</p>

一道灰色剑气一扫而过，随着它的到来，天界众人倒地不起。</p>

随之一起倒地不起的，还有半边身体只剩下骨架的白发青年。</p>

“咳咳咳——”</p>

赵扶摇剧烈地咳嗽着，面色苍白如纸，硬撑着还想再爬起来。</p>

可惜，他也是强弩之末。</p>

在他身上，血肉和羽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p>

但那道绿纹依然还在，也依然在侵蚀他的生机。</p>

嗡——</p>

彩黑、黑金、青黑。</p>

洁白、漆黑、深蓝。</p>

战至这一刻，他已经无法演化出完整的兽纹图腾。</p>

哪怕他拼尽全力，他的背后也只是浮现六个光点。</p>

砰！</p>

赵扶摇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喘息声。</p>

他的天赋是吞噬，能为他掠夺来无尽的生机。</p>

可现在……</p>

师兄给的灵符已经用尽，五只御兽全部重伤濒死。</p>

大黑天异象在缓缓崩灭，他的心力更是完全枯竭。</p>

路，仿佛真的已经走到尽头。</p>

这时，远方有人大笑道：</p>

“赵扶摇——”</p>

“认命吧，交出吞宝噬珍鼠，说不定你还能有一个全尸。”</p>

“何必苦苦挣扎呢？”</p>

“若是你从一开始就愿意献出这珍兽，说不定……呵哈哈哈。”</p>

敌人援军已到。</p>

这个时候，赵扶摇只感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正变得越来越模糊。</p>

他无力地匍匐在雪地里，布满红丝的黑白眸子全是不甘和疲惫。</p>

“叽叽——”</p>

一道黑影嘶鸣着一闪而过，最终停在他面前。</p>

见到这体生金纹的小黑鼠，赵扶摇这眼睛里总算有了一丝生意。</p>

这一刻，鼠鼠默默凝望眼前的青年，没有像往日那样口吐人言。</p>

它很愧疚，很自责。</p>

主人的所有御兽都在奋战，只有它，什么忙都帮不上。</p>

如果它死了赵扶摇就能没事，那它希望自己立刻就死。</p>

可现实就是，它的死只会无限地加重主人的伤势。</p>

“别……怕。”</p>

察觉到鼠鼠的目光，赵扶摇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p>

他努力抬手，想安抚它，消除它所有的负面情绪。</p>

呼！</p>

同一时刻，破空声响起，一只大手向吞宝噬珍鼠抓来。</p>

天界的人看准了时机，想要先夺取这只传说中的御兽。</p>

还有很多人也在出手。</p>

那些人出身其他势力，都不想让天界得到吞宝噬珍鼠。</p>

呜！</p>

狂风骤起，将这座雪原上最后一点黑雾吹向在场众人。</p>

不少人不以为然，可很快，他们就变了脸色选择退却。</p>

赵扶摇的手无力地垂下。</p>

他尽力了。</p>

最后一点力量消磨殆尽。</p>

他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p>

“姐姐——”</p>

随着他那声虚弱的呢喃，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p>

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时刻，他想起过往那段岁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