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雀类荒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p>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那些梦，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p>
他会将陪伴着自己的本命御兽看成是他自己，他对蚀骨雀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p>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他是强者。</p>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和他的蚀骨雀一样。</p>
他们是弱者，是唯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活下去的弱者。</p>
他对雀类荒兽的感情或许就是因此而起，对蚀骨雀，他是惺惺相惜。</p>
如今对冰朔灵雀，他的情感是怜悯以及尊重。</p>
天穹，天空……</p>
天于鸟的意义，就像水于鱼。</p>
也许契约冰朔灵雀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但冰朔灵雀也一定会因此而失去自由。</p>
那是他想看到的吗？</p>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p>
他至今都记得那冰蓝色生灵破壳而出时的样子。</p>
真正打动他的，恰巧就是它那渴望自由的目光。</p>
“赵扶摇，你……要不要过去？”</p>
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赵扶摇的沉思。</p>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赵扶摇身前。</p>
来人正是白雪雁。</p>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兽皮大袍，这兽皮洁白至极。</p>
她本就是有野性的部落女子，却又有柔美的气质。</p>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倒把她衬托地像是个天生地养的精灵。</p>
此刻，她正紧张地凝视着赵扶摇。</p>
在发出邀请前，她就知道，她的邀请多半是会被人家拒绝的。</p>
她很了解赵扶摇的为人。</p>
但她又觉得，喜欢，就一定要大声地说出来。</p>
即使最后被拒绝也无所谓，至少这样，她的人生便不会有遗憾。</p>
“谢谢。”</p>
“但，不用了。”</p>
果不其然。</p>
赵扶摇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微笑着拒绝。</p>
“好。”</p>
白雪雁失落地点点头，随即便转过身，缓缓向人群走去。</p>
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中。</p>
虽是早就预料到了，真正成为现实时，她还是会失落不已。</p>
突然，又听赵扶摇郑重道：</p>
“姑娘，将我忘了吧。”</p>
闻声，白雪雁身形一顿。</p>
她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缓缓点头，最终竭力平静道：</p>
“好。”</p>
话音未落，滚烫的泪水就在白雪雁身前的雪地化成冰晶。</p>
赵扶摇没听清她的回答。</p>
因为赵扶摇在说完话以后就恍惚了，他想起了一个人。</p>
那是一个女子。</p>
她荆钗布裙，天姿国色，清绝孤傲，常以柳枝作剑……</p>
“吱吱吱——”</p>
雀鸣声响起。</p>
赵扶摇清醒过来。</p>
他低头看了一眼蚀骨雀，又看了一眼冰朔灵雀。</p>
在这以后，他默默起身，带着它们走到林海边缘。</p>
“去吧。”</p>
“去拥有自由。”</p>
他蓦然一笑，抬起那只手。</p>
“吱吱吱——”</p>
冰朔灵雀飞到他的面前，在他的面颊上蹭了蹭。</p>
旋即，它便消失在一阵冰蓝色的光华之中。</p>
赵扶摇低下头，视线模糊。</p>
又一道模糊人影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p>
蚀骨雀飞到他的肩膀上，他抱紧了怀中的剑，闭上眼睛。</p>
那一刻，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p>
“娘。”</p>
“我——”</p>
话没能说完。</p>
他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了。</p>
同一时刻，天穹云海最深处。</p>
冰蓝色的小雀腾空而起，循着风的轨迹直上云霄。</p>
当它彻底消失在云海中时，有一道道声音响起。</p>
“怎么样？”</p>
“怎么样，他怎么样？”</p>
……</p>
这声音足有十二道之多。</p>
却见冰蓝色的光辉闪烁，云海深处有一清冷柔和的女声传来：</p>
“他很好。”</p>
“可惜——”</p>
“不，不可惜。”</p>
“只是我母阿柔的因果，恐怕是注定难还了。”</p>
“注定难还？”一道声音响起。</p>
“很难吗？”又一道声音响起。</p>
说话者皆有疑问之意。</p>
却听那清冷柔和的女声解释道：</p>
“那个人……他向我母阿柔要了一样我母阿柔根本就没有的东西。”</p>
“是什么？”</p>
“是什么？”</p>
闻言，众多声音纷纷变得兴奋。</p>
它们的主人连连追问。</p>
却听清冷柔和的女声无奈叹息：</p>
“爱。”</p>
闻言，众声音之主皆变得沉寂。</p>
她们纷纷在自己的心中感慨道：</p>
“我母阿柔若有似人之情感，那便不是我母阿柔。”</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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