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刚从酒会出来，在车上，裴远就坐在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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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除了这种时候，也没别的时候待一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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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从刚上车就开始接电话，神色温柔，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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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越听越恶心，晚上喝下去的酒全在翻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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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意识到裴烬在爆发边缘了，裴远才克制着挂了电话，和儿子说了句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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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冷笑，点开陈放发来的语音：“裴哥，你那个小男友，好像被舍友给赶出来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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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在车里公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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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友”三个字听得特别真切，裴远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原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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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什么人，他这个做父亲的一清二楚，但听见裴烬回了句“知道了”还是忍不住：“玩玩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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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掠起眼皮，笑了，“不是和你学的？”能气到裴远，他很开心，“我要是认真了，你是不是得现在就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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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子，搞得像仇人一样，司机习惯性地装聋作哑，哪怕打起来也能当看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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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裴远打不过裴烬，也不会在车里动手就是了，更何况今天也都动过一次手了，没捞着什么好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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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脸色铁青：“反正你以后还是得结婚生子，裴家得有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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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裴烬低头看手机，滑到宁辞微信那儿，“学你，外面有男人，回家娶个老婆生个恶心人的儿子，生完不管老婆死活……嗯，裴家人的做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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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说，裴烬就恶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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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远脸色铁青，又没法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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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每次都能拿这事堵他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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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办法，裴烬是他唯一的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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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快到家，裴远忍着怒气：“今晚住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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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没理他，自顾自拨通了宁辞的语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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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秒，直接给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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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看了眼，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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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敛着眉，再次拨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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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看着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咬着唇肉，在要不要拒绝上犹豫不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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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干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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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接，裴烬也不停，跟魔咒一样，手一滑，就按到了接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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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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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也来不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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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选择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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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也没有要追究他刚挂断电话这事儿，只问他：“在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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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沉默，裴烬也不等他回答，帮他回答了：“准备睡走廊？还是准备不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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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问责，倒有种关心人的错觉，但宁辞只觉得他在恐吓自己，吓得瑟缩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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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经到了裴家楼下，见裴烬这副模样打电话，裴远脸色极差地下了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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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眉眼阴郁，脸上却挂着笑，低着声问宁辞：“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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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都能想象得到那边的宁辞被吓到的模样，或许缩在墙角，不敢看自己，然后想到自己不在，又想要伸出爪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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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弱无力地抵抗，又无济于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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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倔。”裴烬自言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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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好心的时候，非得跟他倔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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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捏紧手机，是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但后知后觉，裴烬不在，这是在打电话，他可以不用那么怕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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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着手攥了下衣摆，宁辞低低喊：“裴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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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还挺喜欢听他喊自己名字，不像以前那些对象，喊他裴烬哥，明明是男生，却甜腻得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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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想摆脱他，舍友的那些话还在耳边，他知道自己不该完全怪裴烬，裴烬还帮了自己，但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裴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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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你有、有什么关系了。”宁辞闭上眼睛，“裴烬，我、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已经拒绝你了，我也不想住你的宿舍，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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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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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才可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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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两个月，裴烬就会腻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裴烬根本不理他的拒绝，只会变本加厉地威胁他凶他吓他逼迫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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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没回答，不过就是对于宁辞突然的妥协有些意外，本来想逗弄他的心思突然就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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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就是这样的人，有兴致的时候能追着人不放，宁辞大概是第一个让他这么有兴致的人，但也仅限于有兴致的时候，可能是今晚心情不好，宁辞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没兴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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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我答应你，行吗？”宁辞小心翼翼的，都能听出来他声音在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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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突然就笑了，“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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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说可不可以，不过他现在兴致还剩那么一点，“行李箱放我宿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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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手都在发抖，开门都不行，好一会儿才打开裴烬宿舍的门，听了他的话，把行李箱放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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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今晚没地方去了，等明天，明天再去找老师说宿舍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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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烬并不是让他回宿舍睡觉，而是说：“我十五分钟后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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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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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门口等我。”裴烬言简意赅，宁辞还听见他和司机说回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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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裴烬的意思，宁辞慌乱地拒绝：“我、我不会爬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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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快，就不听话了？”裴烬喝了酒，声音比平时还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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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辞差点把手机给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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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不给他丢的机会，“去隔壁找陈放，让陈放送你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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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白天门一直是开着的，有保安守着，进出还算自由，但一到晚上，晚自习过后，尤其是快到熄灯时间，门就锁了，没有出入通行证，不会让你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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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说的北门，是他们学校翻/墙圣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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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穿着睡衣拖鞋领着人往那边走，边走边打哈欠：“裴哥有没有说去哪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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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觉得这很不对劲，就算宁辞胆子小，裴哥也不至于让自己来当这个“护花使者”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