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院關上門,第一個罵出聲的是翠雲,“這都什麽小姐主子,腦子怎麽比我這個當丫鬟的還不省事。大過節的鬧這一出,除了給人添堵還有什麽用,虧得他們還說什麽大小姐書讀得最多最好,我看都是讀到狗肚子去了。”
翠雲一向自認不是這個府裏的人,對她來說自己的主子就只有孟半煙一個。這個侍郎府待得下去就待,待不下去她就收拾東西回孟家,誰也別想給她窩囊氣受。
“好妹妹,都知道你說的在理,這話你也就在東院裏說說,除了這個院子,這話被外人聽見可不行。”
秋禾早防着翠雲發氣,這會兒趕緊拉着人避到廊下,不讓她站在院子裏,把罵聲傳出東院去。
“姐姐你放心,我不過是不懂規矩又不是不通人事,什麽話哪裏能說哪裏不能說,我都知道。”
孟半煙是個大爆竹的話,翠雲就是個小炮仗,秋禾想要幾句話就把人安撫下來又怎麽可能。
翠雲故意拔高了聲調走到廊下,沖着屋裏的武承安繼續陰陽怪氣,“姑爺,您說我一個小丫鬟都知道的道理,怎麽有些小姐主子這都不明白。怕不是好日子過得多了,非要找那不痛快受。”
“翠雲!什麽大不了的事就你明白,有本事你去西院罵去,在這裏充大個兒有什麽意思。”
屋裏武承安倚着迎枕靠在羅漢床上,就這麽聽着翠雲在外面發火也不出聲。本來還覺得受了窩囊氣的孟半煙見他這幅樣子,又忍不住隔着窗戶訓了翠雲兩句。
“你別跟她較勁兒,她也是為你抱不平,她就在院子裏抱怨幾句,無妨的。”誰知還沒等翠雲說話,武承安倒是先幫她說上話了。
武承安對待翠雲向來跟自己身邊的丫鬟不一樣,當初孟半煙還沒嫁過來時,他就囑咐過秋禾,院子的差事不要分派給翠雲,她是孟半煙真正唯一的陪嫁丫鬟,也是她在這個府裏的娘家人。
很多時候不貼身伺候的奴仆婆子們,擠不到主子跟前就只能去巴結主子身邊的丫鬟小厮,如此一來翠雲這個跟着孟半煙一起外來的丫鬟,武承安身邊的人怎麽對她就尤為重要了。
秋禾她們把她當丫鬟使喚,府裏人就要更加不把孟半煙當回事。只有讓他們知道孟半煙身邊的人和尋常丫鬟不一樣,才能讓他們越發明白孟半煙這個大奶奶,是被自己捧着的。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丫頭是故意幫你的。以為就你們機靈,一唱一和的把我當傻子哄是不是。”
窗外廊下這會子早沒人了,翠雲方才不過是替孟半煙把她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才好讓自己別再跟武承安僵持下去。
“大奶奶英明,既英明就不該白費了翠雲的一片心。”
武承安伸手拉過孟半煙,忍不住嘆了口氣,“咱們這個府裏喪盡天良的事沒有,惹人心煩的事卻不斷,難為你了。”
“倒也不算多為難,就是有些煩了。”嫁給武承安之前孟半煙就知道侍郎府的管家奶奶不好當。“要不你那邊抓抓緊,要是四皇子能早些成事,到時候我們也好有底氣跟老爺提分家。”
“分家。”只要你身上能有個官職,咱們就能提分家。當初老爺不也是這麽從伯府分出來的。
孟半煙想得很仔細,要想從根子上解決侍郎府這團亂麻,分家是最好的辦法。
“三弟現在還在國子監讀書,還沒成年成家,就算分了家也不用從府裏搬出去。等他學有所成,不管是入仕還是投軍,到時候咱們想辦法給他謀個前程,想來方姨娘不會不願意。”
“家裏兩個姑娘母親已經在給她們相看人家,本來是不着急,今天這麽鬧過一場,恐怕明年就得把兩人的親事定下來,也不用操心什麽。反正分家不分家,姑娘們的嫁妝母親早就準備好了。”
分家的事孟半煙不是臨時起意,要不然不會說得這麽自然。武承安看着妻子有些愣神,原來孟半煙比他想象的還要再果決些。
“所以,說是說分家,其實最主要的你是要把老二和謝姨娘分出去,對不對。”
“對。”
孟半煙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謝姨娘我們不能殺,武承定是你弟弟,一兩年老爺生氣,再過幾年呢,他到底還是僮奴的爹。”
孟半煙不相信武承定被關一關就能改了他的性子,就算改了自己也不願意再在他身上花心思。這世上向來只t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誰知道他下一回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長安,不是我非要逼你封侯拜相,只是這事必須你來,只有你贏過了老爺,咱們才能一勞永逸。”
武承安明白妻子的意思,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自己能輔佐四皇子登基,那麽以後不管自己的官職在什麽位置,才能左右府中的事務,真正的壓制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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