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門的時候連邁的腿都是同一條,那同氣連聲的黏糊勁兒,看得滿屋子的人都下意識笑了笑,畢竟無論是誰看見面容姣好的兩人感情也好,總歸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幾人按着平時的位子坐定,這一等就又等了許久,才把今天的主角謝姨娘和武承定等來。
來的只有謝姨娘武承定和柳娟兒,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就這麽湊巧,武承蔻和武承宜兩人都身上不舒服,病了。
人到齊了武靖也不廢話,擡手就把孟半煙留在公中賬房裏的賬冊全攤開來,“謝氏,說說吧這事你怎麽解釋。”
今日的謝姨娘打扮得極為素淨,頭上甚至只有一根銀簪子,乍一看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為這府裏死人了。
謝姨娘也不含糊,一聽武靖這話立馬跪下,幾乎是如泣如訴地訴說這幾天她和柳娟兒是如何忐忑不安,又是羞愧又是害怕。
變賣了首飾家當,只差沒把柳娟兒的嫁妝都給當了,才湊出不到一萬兩銀子。謝姨娘跪在地上,柳娟兒捧着裝銀票的匣子,兩人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憐。
武承定也跪在一旁連連告罪,整個西院三人都一副被欺壓到了極點的模樣,而那個冷血無情絲毫不顧及親情的人,便是獨攬管家權的孟半煙。
“父親,能不能容我說句話。”
孟半煙冷眼看着謝姨娘和武承定坐念唱打,臉上半點多餘的神情都沒有,甚至連像武承安那樣眉宇之間掩藏不住的不耐煩也沒有。
好像在她眼中,此刻的兩人跟前幾天在伯府戲臺子上的戲子沒有半點區別。要不是謝姨娘哭訴的聲音稍尖利了些,孟半煙都想賞她幾個銀角子了。
孟半煙的聲音太鎮定,鎮定得完全不像是一個被人逼得進退兩難的人。這讓武靖忍不住擡眼認真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個大兒媳婦,卻不想越看越心驚。
實在是孟半煙的眼神過于淡然,武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這個局到底是自己把全家框進來,任由自己擺布,還是她才是冷眼旁觀看戲的那一個。
但是戲已經唱到一半,武靖無法拒絕孟半煙的請求,況且他也想知道至此孟半煙還有什麽辦法,才能洗脫她咄咄逼人不給西院留活路的名聲。
“父親,查賬的時候我就在想,謝姨娘不常出門,要說驕奢也算不上多過分。府裏這些年也不曾克扣西院的月錢,姨娘攢了這麽多錢到底為什麽。”
“還有莊頭們送來的東西,大多都是些吃食和山珍,要說稀罕也不算稀罕,這些東西放在府裏,即便是天天吃也沒人會多說半句,私自截下那麽多做什麽,換銀子?換了銀子又做什麽。”
孟半煙起初是想查謝姨娘撈了這麽多銀子是幹嘛了,最好是查出來她拿去放印子錢,又或者是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到時候就算武靖不處理,也能攥着西院的把柄随自己的心意折騰。
卻沒想到那些銀子都被謝姨娘換成銀票送去了定州,走的是商號的路子,銀票交給專門南北行商的商號,商號每次從中抽一成當做酬勞,就能把銀票錢財等物送到該送的地方。
做這個生意的京城有幾家老字號,商號下面都有自己的镖局,才敢做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不怕半路碰上劫道的血本無歸。
“這裏是謝姨娘十多年來陸陸續續送去定州的銀子,共計七萬六千兩。起初兩年數額不大,最大的一筆不過兩千兩。後來就越來越多,直到兩年前突然不寄了,那之後謝铨謝大人就升了定州知州。”
薄薄一本冊子,是孟半煙費盡心機弄來的證據。每念到一個年月日子謝姨娘的臉色就難看一點,聽到最後連跪都跪不住,只能趴在地上渾身顫抖。
她知道自己要完了,她比誰都清楚武靖最容不下的就是吃裏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更何況自己拿着武家的銀子是去替謝铨謀官辦事,這是武靖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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