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難不成真以為長安心裏不難受?我這幾年為什麽處處掐尖要強,我不是為自己,我是為了長安。我不替他争,老爺就更要叫他寒心了。”
孫娴心說起這些心中難免酸澀,向來端莊持重的人也難得示弱幾分,把武靖也看得軟了心腸,登時就起身沖妻子作揖讨饒,老夫老妻的終于也找回幾分昔日的溫存,一同起身去了側間裏屋。
與此同時,難得嘗到家鄉味道的德妃,才剛剛把往自己宮裏來的皇上迎進門,“陛下如何這個時辰過來,也不喚人提前來招呼一聲,臣妾連頭都沒梳,蓬頭垢面的看着不像話。”
“哪裏蓬頭垢面,愛妃這般模樣正是一派自然風流,宮裏這麽多人,獨你有這般風姿。”
當年隆興帝在禦宴上看中孫婵心,第二天就下旨把人接進宮裏來,距今已有二十餘年。從十五歲的小姑娘到如今年近四旬,孫婵心再是絕代佳人,又怎麽可能還如二八年華那般正青春韶華。
只不過孫婵心沒孩子,又向來是個爽利的性子,近幾年皇子們漸漸長大,前朝的局勢慢慢嚴峻起來。
後宮年紀大點的嫔妃有孩子的為孩子打算,沒孩子的也拉幫結派謀劃。年輕的小妃子們又實在聽不明白隆興帝的感慨,只有孫婵心平日裏多自己過自己的,隆興帝這兩年也就越發願意往她這裏來了。
“陛下今日過來,難不成只為了誇我這幾句?稍早的時候我聽宮人回報說陛下今日沒來後宮,才準備早早的歇了。現在您又來了我這兒,說不得那些人明日要怎麽編排我。”
“你啊你啊,這話也是能直說的?”後宮不得随意打探皇帝行蹤,孫婵心就這麽直筒筒的說出來,偏隆興帝還久吃這一套,不但不生氣反而又坐得離她近了些。
“今天聽他們說,你堂姐又托人給你捎吃的進宮了,這滿宮裏也就你們這裏敢這麽着,其他地方別說是要入口的,即便是些擺件頑器,都得小心又小心。”
“陛下放心,送東西來宮門口的是我阿姐的陪房媽媽,接東西的是我的奶娘,我們從小一處長大,要是這世上她給我的東西都信不得,也就沒什麽東西是信得過的了。”
孫婵心才洗過澡身上正熱着,被隆興帝這麽一黏就更加不舒服了。可又不能推拒,就只好裝出一副随意樣子伸手從榻上拿過一個軟枕,抵到隆興帝腰後,讓他不自覺往後仰倒,兩人這才拉開些距離。
“什麽吃的這麽稀罕,還要她巴巴的送進宮裏來。”
“臣妾老家的一種吃食,三月三正好吃的時候。姐姐最近收了兒媳,也是潭州人,她做了來我也跟着沾光。”
皇帝是往孫婵心這裏來尋個清淨,這話也本不過閑聊,卻不想隆興帝聞言突然一挑眉,“是武靖的大兒子,武承安?”
“正是那孩子呢。”隆興帝這話問得沒頭沒尾,孫婵心一時間拿不準他的意思,只能順着話說,“那孩子身子不好在京城都出了名,如今能娶個體貼知道疼人的妻子,我姐姐和我都不知在心裏念了多少阿彌陀佛。”
“這事朕也聽說了,是個商賈人家的姑娘,還跟新昌侯府扯上關系了,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陛下聖明,那事臣妾聽說了,但沒仔細問。姐姐只跟我說那姑娘能幹,長安那孩子自己又中意,這事就算成了。長安身子雖不好,可要讓他真看中誰卻也不容易,人活一輩子怎麽活不行呢,還不如順了孩子的心。”
這話不知道戳中隆興帝那根筋,沉默了好半晌才點點頭,“你這話說得任性卻也在理。朕記得當年老四出京,只有一個人去送了他,就是你這個侄兒,對吧。”
孫婵心一聽這話心裏忍不住狠狠跳了兩下,事關皇子她也不管随意接話,只能乖巧坐在一旁看着隆興帝,輕輕嗯了一聲。
還是隆興帝見孫婵心這幅模樣,才反應過來。伸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撫道:“朕沒有怪你侄兒的意思,一個還未入仕的小子,能有什麽別的心思。”
當年老四被疑心勢大要篡位,才被自己一杆子支去南疆。如今幾個大了的兒子各自心懷鬼胎,當年栽贓老四的事也漸漸浮出水面,當爹的這才想起還在南疆戍邊喂蚊蟲的兒子。
有了這一層心思,再想到武承安也就不覺得他混不吝左性了,反而覺得他能雪中送炭,倒是個不錯的。
“朕以往只聽說武靖這兒子身子骨弱,現在也成親了,這身子到底如何了。”
“以往也就拿藥保着,倒是結了這門親以後身子骨看着見好。只是年輕人又剛成親,說不得還要膩歪一陣,好不好的還得再看看。”
孫婵心沒把話說滿,隆興帝也不再多問,只說既然多了個同鄉又懂事的侄兒媳婦,得了閑不如把人招進宮裏來說說話,也不枉人家做些吃的都要專門送進宮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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