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的言辞过于刚烈，修士们竟有片刻怔忪，但柳清梧立时觉得被这个妖女蛊惑了，愤然呵斥，“大胆妖女，休得妖言惑众！鹿妖害死上百孩童，残暴至极，是不争的事实，亦是我等亲眼所见！岂容你狡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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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没有！”小怀露出半个果子和小小的眼睛来，扯着嗓子和柳清梧争，小脸气得通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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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自然觉得陆溪亭情况有异，但她也不信师弟会这样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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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与这些修士再做口舌之争，正色道，“我自会证明给你们看，我师弟不曾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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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棠是修士之首，到底沉稳些，喝住了柳清梧，勉力站起来，虽克制，但看阿玳的眼神依然掩饰不住厌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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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很是怀疑，如果他此时不是修为施展不出来，已经一剑将她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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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万柳门柳清棠，姑娘乃人类，不知为何与妖魔为伍？”柳清棠自觉修为全失，不知何故，心下已是骇然，但仍强行站起身，长身玉立，不能堕了名门修士风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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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却是冷笑，“阁下自诩正道人士，为何部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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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柳清梧怒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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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棠手微微一扬，制止柳清梧继续说，眉间淡淡，“不论你救我等是何目的，只怕算盘都要落空，我等，断不会让你如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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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笑了，“没错，我就是有恶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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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师兄！”陆清梧气得大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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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冷笑，“我就是故意救了你们，要让你们恶心的。怎样？被妖女救了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是不是想说，宁可死，也不要我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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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说中陆清梧心之所想，陆清梧怒喊，“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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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浅浅一笑，“那，你们就去死啊！一个人，想好好活着多难，想死，还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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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陆清梧气得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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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死了？是舍不得死？还是怕死？”阿玳笑出声，“什么名门正道，不过是贪生怕死苟且之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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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士可杀不可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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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看着陆清梧气得发黑的脸，笑得更是肆意，“是啊，我辱你了，你赶紧去死啊！要不要我给你找把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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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陆清梧气得头昏，转头就要往山石上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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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梧！”柳清棠将他拉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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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陆清梧气得眼睛都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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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中妖女激将之法。”柳清棠把几个师弟都扶起来，“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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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大笑，“懦夫就懦夫！还要给自己戴上遮羞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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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都喜欢给自己戴上一块布吧，这些修士是，她亦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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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修士面前狂妄大笑的背后，掩藏的何尝不是家破人亡的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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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谷，是她的家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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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默默隐去眼里的泪光，不在与这些修士纠缠，开始研究这个山谷的阵法，想寻找阵眼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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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一条直路，却为何一直朝前走，会回到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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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小怀在她腰带里颤声说，“这是祝余爷爷话本里提到的鬼打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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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不是，我有办法的，师公教过我们呀。”她眼里涌起酸涩，就这么个小妖灵，怕妖怪，怕鬼，什么都怕的，却是他们眼中万恶不赦的妖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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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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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轮明月，银辉如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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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淡淡花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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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月华点点，在她手心里流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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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了数，开始细细查看周围的花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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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公说，世间阵法，究其根本，不过阴阳两仪之变。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变不离其中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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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手心里流动的月华，并非真的太阴之灵，天上的月亮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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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可能，这里和无忧谷类似，是一封闭之谷，天上那轮太阴便是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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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假的太阴，此处仍然是完整的天地，要登天破出口是不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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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为阴，则地面定有阳物与之对应，两仪生变，阵法移动，她们被送回原处而浑然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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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迫切地想要找到何处为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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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地上阵法依然繁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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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山谷内百花盛开，没有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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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辛夷木香，蔷薇牡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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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第生长，延绵重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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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边走边飞身半空，默默数着每一种花种植的株数，心里亦在飞速计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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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已走出十数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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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花海，前方仍然没有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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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玳心里已经得出八个公数，每种花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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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很大，但皆为九的倍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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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归一，关窍或许就在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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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们是一直走在她身后的，倒也并非有何目的，出谷之路眼下只有这一条，偏生她又故作玄虚在那时飞时走，嘴里还念念有词数数的，怕她设计陷阱有阴谋，故走在她身后盯着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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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停，柳清梧就不屑在继续跟着她了，往前迈了一大步，然而，就是这一步，众人眼睁睁的，什么也没看见，却莫名其妙地发现那散落一地的纸娃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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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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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玳狠狠地看了一眼陆清梧，“蠢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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