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神情恍惚了大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幽采立馬有些難過,控訴道:“你看,你都沒有想過跟我睡覺。”
“你一天到晚都沒想過跟我睡覺,你剛才都是亂講的。”
面紅耳赤的裴曜下意識道:“沒亂講——”
幽采将床上的雪白被單蹬得亂糟糟的,奮力地骨碌挪到床頭,掏出鋁箔包裝的小方片,嚴肅道:“那我們就睡覺。”
裴曜:“……”
兩分鐘後。
幽采看着面紅耳赤的裴曜彎腰把酒店床頭櫃遙控盒裏計生用品一把拿出來,全部放進自己的口袋,一包都沒留下。
幽采立馬大聲道:“沒有也能做——”
大腦直接死機的裴曜:“……”
見裴曜态度實在是堅決,幽采又磨蹭道:“你真的要走嗎?”
“你說今晚留下來太快了,可是我們都談戀愛談了那麽久了。”
裴曜沉默一會,緩緩地遲疑道:“很久嗎?”
幽采一看有戲,立馬扭頭看了一眼時間,點了點頭煞有其事認真道:“久,我們都談了快三個小時了。”
三個小時,都夠玫瑰花開三個花苞了。
怎麽不久。
裴曜神情恍惚——啊,這麽看來好像确實很久了。
幽采直起身,也半跪在床上,期待道:“那現在你還要走嗎?”
“不走的話我們就開始好不好?”
腦子已經不清醒的裴曜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發直,好一會才吃力地點了點頭,說還是要走。
幽采原本還有些悶悶不樂,但再看到裴曜的臉色,愣了一下遲疑道:“哦,那、那你趕緊走吧……”
裴曜這會渾身上下紅得跟油焖大蝦一樣。
感覺再不走好像要爆炸了。
幽采愣愣地想着,原來裴曜還真沒哄騙他——這進度似乎對裴曜來說真的有點太快了。
雖然他們已經談了三小時二十四分的戀愛了。
九點半。
酒店停車場。
一輛黑色的奧迪裏,帶着鴨舌帽的淺灰發色青年趴在方向盤,神情還有幾分恍惚,仿佛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但上半身柔軟寬松的白色短袖足以證明這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
他真的跟幽采談戀愛了。
而且還談了快四個小時,幽采還說好喜歡他。
裴曜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察覺到痛覺後發昏的大腦才有了幾分清醒,但臉色依舊紅得厲害。
十點半。
裴宅。
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西褲的裴曜繞着客廳晃了整整三圈。
一會接水,一會放杯子,到處亂晃。
沙發上的鄧欣女士終于察覺到了點不對勁。
她打量着裴曜,忽然道:“我記得你今天出門穿的不是這身吧?”
一旁的裴父點了點頭,推着眼睛平靜道:“他今天出門穿的是黑色襯衣。”
“這件白色短袖比他平時的衣服要小一些,也不是他常穿的幾個牌子,應該不是他的。”
裴曜坐在沙發上,終于能夠鄭重地宣布自己跟幽采談了差不多五個小時的戀愛這件事。
鄧欣女士歡欣鼓舞,就連一旁的裴父都露出了點欣慰的神色——畢竟他們實在是沒想到追人只會送飯的二愣子還真能把人追到手。
裴曜捧着玻璃杯,低聲道:“媽媽,他今天跟我說了好多事情,他小時候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小時候經常被毒蟲咬,而且不止一次,身上留下了好深的疤。”
他将幽采說的那些話一一說給裴母裴父聽,說到最後,嗓音已經低落得厲害。
半個小時後。
剛從公司下班的裴汀吊兒郎當地回到裴宅,一進門就看到鄧欣女士摸着眼睛,眼眶通紅喃喃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麽小就要碰到這種事情。”
一旁的裴父神色也在嘆息,神色凝重。
裴曜神情也有些低落地點了點頭。
裴汀:“???”
他有點不明所以然,茫然地試探問道:“發生什麽了?”
鄧欣女士擦了擦眼淚,朝裴汀招招手,讓他坐過來,握着他的手難過道:“沒什麽,就是你弟弟喜歡的那個孩子,從前日子過得很難。”
“小時候巴掌大的毒蟲爬在身上亂咬,吃得不好穿也不好,曬到太陽就已經很高興了。”
“你說那孩子長得白白淨淨的,怎麽以前就過得那麽難?”
裴汀坐在沙發上,聽完這一番話,也有些動容,生出了點憐憫,唏噓地嘆息道:“我從前也見過他,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那會在醫院,他瞧着幽采生得漂亮,氣質又幹淨,以為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孩子,哪知道小時候的日子竟然過得那麽慘。
裴曜握着鄧欣女士的手,表情沉重地難過道:“媽媽,我想現在同他在一起了,想讓他高興一點。”
“他平常也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就對瓶瓶罐罐的感興趣,家裏之前在拍賣行拍的花瓶,能不能賣給我?”
拍賣行裏拍賣的東西很講究運氣,有時運氣好能碰到好物件,有時候運氣不好,就是等上好幾期,也碰不上好物件。
裴家之前在拍賣行拍下的物件,如今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珍稀物件。
鄧欣女士又抹了一把眼淚,鄭重道:“盡管拿去,只管哄那孩子高興。”
裴曜動容地點了點頭,然後扭頭望着裴汀含蓄道:“我記得我哥好像之前也拍了不少……”
裴汀:“???”
裴曜很貼心地提醒道:“比如那個淡粉色的花瓶,你前年拍的那個。”
鄧欣女士拍了拍裴父的大腿,了悟道:“對,你哥之前拍過不少,你看看有沒有那孩子喜歡的。”
裴汀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裴曜突然打電話跟他說家裏的某個盆特別難看,還說要替他處理掉。
确實是處理掉了,但只怕是處理到了某人的家裏。
半個小時後,裴曜靠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翻看着平板上的拍賣信息,準備好好挑一挑送給幽采的花瓶。
裴汀神情複雜道:“你真打算全送給他?那些玩意可不便宜。”
裴曜頭也不擡,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經濟狀況不比裴汀差,只不過前幾年偏好收藏唱片,對古董收藏接觸得少,手頭上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物件。
裴汀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道:“那些東西比房子和車子還值錢,別到時候他沖着你的錢來,被騙了都不知道。”
裴曜聽着有些不樂意:“沖着我的錢來騙我來又怎麽樣?”
他有理有據道:“他為什麽不去騙別人,就來騙我?”
“那什麽薛年,他都看不都看,這證明什麽?”
“這證明他心裏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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