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機的大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掌心出了好多汗,恍恍惚惚已經不太記得自己姓什麽。
半個小時後。
片場外一輛保時捷裏,淺灰發色的裴曜額頭枕在方向盤,外套堆在副駕駛,只身着純黑色的內襯,腰身處扣着銀色皮帶,泛着點清冷的光。
但那張素來冷峻的臉龐完全不同于那點光,蔓延中大片的紅潮,呼吸發着燙,偏着頭呼吸急促地,如夢似幻地回想着在片場裏發生的事。
直到現在,裴曜還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手機鈴聲随着震動的嗡鳴聲一同響起,裴曜長臂一伸,摸到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微微穩住嗓音,低聲道:“喂,媽媽,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嗓音很溫柔:“小曜,聽你哥哥說你在華國碰見了喜歡的人?”
“你哥哥說你好喜歡他哦,跟我說了好久。”
裴曜出神地望着方向盤,低低地應了一聲。
裴母,也就是鄧欣女士呀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現在你們怎麽樣了?”
裴曜微微直起身子,像是陷入某個美好的夢境裏,出神地喃喃道:“媽媽,他說想跟我試着接觸看。”
“他不讨厭我,對我也不只是朋友。”
電話那頭的鄧欣女士驚喜得一下就捂住了嘴,跟丈夫對視了一眼。
畢竟聽裴汀在電話裏描述,自家小兒子隔三差五就吭哧吭哧跑去給人送飯,每次得到的都是好人卡,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兩夫妻自然是驚喜萬分。
鄧欣女士像是花蝴蝶一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鬥志滿滿亢奮道:“好好,媽媽跟爸爸過幾天就回國,幫你出謀劃策,保準你穩穩當當度過對方的考驗期。”
“你哥哥沒用,只知道給人花錢買包買表買房子,你可千萬別學。”
裴曜鄭重地道:“我知道,我不聽他的。”
在他看來幽采口中的說他們嘗試接觸一段時間更像是小動物與生俱來的警惕防禦,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接觸一個新的人,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對于在山裏生活的幽采來說都可能會帶來未知的危險。
他什麽都沒有,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試探這個對他來說全新而陌生的事情,為自己豎起一圈柔軟的刺。
裴曜一想到這點,心裏就不自覺泛起疼惜的情緒。
另一邊,片場內,在一旁等候着蘇安下戲的幽采拿着礦泉水,眼睛亮晶晶,似乎是陷入了雀躍的沉思。
他在想自己什麽時候能跟裴曜授粉呢?
唔。
用人類的話來說好像是滾床單?
黑發柔軟的青年一本正經地站在原地,沉靜的面容惹眼又肅穆。
幽采腦袋雀躍地迅速轉動,沉思着按照現在的進度計算着具體滾床單的時間。
裴曜大概是在城裏生活得太久,很有些要同其他花保持距離感的意識,摸摸手就要緩一陣子才能慢慢适應,走到授粉那一步可能得需要一段時間,循序漸進才行。
也不知道那時候裴曜會不會喜歡他開的花。
幽采眨了眨眼,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嚴肅地心想從今天開始要專心喝水曬太陽,以此來好好呵護自己腦袋上的小花,要讓授粉時自己腦袋上的小花保持一個最好的飽滿狀态——昂揚又燦爛。
腦袋上的本體小花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頭頂有些癢癢的。
幽采摁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讓蠢蠢欲動的小花冷靜一些。
雖然今天跟裴曜貼在一塊好舒服,像是曬太陽一樣暖融融的,他也很期待授粉,但是還得等裴曜适應才行。
幽采低頭,嚴肅着看着自己的手指。
今天牽了兩根手指,明天要不要試着牽五根?
“唰”地一下,幽采的手掌張開,沒多久又握成拳頭,捏得緊緊的,目光堅定,仿佛下定了某種深沉的決心。
第二天。
片場裏仍舊是嘈雜悶熱。
支起的方形小桌上立着天藍色的小風扇,沉甸甸的木質食盒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擺盤精致的中式菜肴還冒着熱氣,幽采望着瓷白的一盅炖湯,嗅到了點藥材輕微苦澀的味道。
他有些好奇,伸手掀開小小瓷白炖盅的蓋子,卻被發燙的蓋子燙得手指發紅,驀然蜷縮起手指,瓷蓋落下磕碰時發出幾聲清脆響聲。
裴曜立馬擡頭,見到那截柔軟指腹上被燙出一截紅痕,心髒漏掉了幾拍,下意識就伸出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掌,眉頭蹙得緊緊道:“沒事吧?”
幽采眨了眨眼,盯着被裴曜抓住的手掌,沉思了一下,唰地一下收緊手掌,與裴曜的手指牽在了一起。
“……”
裴曜一下就愣住了,看着自己握在掌心裏的手,與自己手指相扣得密不透風。
幽采蜷起手指,偷偷地撓了兩下,滿足地望着裴曜。
下一秒,幽采親眼看到眼前人脖子上迅速浮起的紅潮,從耳骨後蔓延至臉龐,沒過幾秒就爆紅了一片。
幽采吓了一跳,以為裴曜出了什麽問題,急急忙忙想松開手,卻沒想到掙不開,面前人寬大溫熱的手掌用了點力,将他的手牽得更緊了一些。
幽采愣愣地擡起頭,看到面色發紅的裴曜緊緊抿着唇,似乎不太敢看他,偏頭垂眼望向其他的地方,但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放松,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更用力地與他手指相扣。
他的手臂完全是僵硬的,甚至另一只手的掌心裏全是汗,但依舊固執、用力地牽着幽采的手,絲毫不肯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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